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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 街
来源: 今日高淳 发布日期: 2018-11-20 08:58 浏览次数:加载中...... 字体:[ ]

黛色屋上瓦,绛色木楼宇,白色而带些水浸斑渍的粉墙,墨色勾画出曲折的回纹,这是老街的房,历史中伫立了百年的徽派建筑。江南小镇多情的雨从屋檐上滴下,落到石板街面,温顺地融入一个个小水洼。路中央横铺胭脂色光滑圆润的石块,两侧则纵铺青色有横向浅槽的石板。这是老街的路,历史的风雨后紫红与黛青依然默默在脚下延伸着,美好着。

老街多店铺。石雕、砖雕、根雕庄严地列着并不整齐的队伍,各式木制小玩意儿散散地堆放着,羽毛扇等着周郎孔明来执,珍珠制的小动物安静地透过玻璃看世界。香气很快温柔地俘虏了嗅觉。糕饼店飘出淡淡薄荷味,门口排队的顾客不时踮脚朝里张望;豆腐店里绵绵的清香让人不禁觉得嘴里正细嚼一块柔软嫩滑的豆腐;煮鸭脚包的小店将锅子都快放到了门口,鸭掌上缠着一圈圈鸭肠,将肝脏绑在其上,一串串鸭脚包鞭炮似地高高挂着。当然,腌制的大鱼、鹅、香肠都排着队,还有腐乳、晒干的马齿苋。哦,这是美味的老街,琐碎的老街。

吴楚之地的人们,操一口软糯又难懂的古吴语,谈论天气,谈论家常,讨价还价。一条街就是一个小社会。有勤快的大叔,面前摊一堆莫名的工具,系着羊皮围裙,整日坐着制羽毛扇,粗糙的大手上下翻飞灵动如燕。有花白头发瘪了嘴蜷在竹椅里晒太阳的百岁老太太,安详得如白色的小猫。有斤斤计较语速如机枪扫射字字犀利的中年妇女,与讨价的顾客争得不相上下面红耳赤。有孩子在石板路上追逐奔跑旋转,冷不丁摔一跤,坐着大哭。有年老的剃头匠动作娴熟地为客人刮脸,谈着人生心得。

在古味浓重的老街一隅,跳出一抹绚烂的红。这里,陈毅曾来过;这里,是新四军抗日指挥部。纪念馆里那么冷清,空气似乎不流动。展柜里灯暗暗开着,照在那些发黄的残破照片上,那些字迹模糊的信稿上,那些锈迹斑斑的弹壳刀刃上。年轻人极少有,门口管理员阿姨织着毛衣,把闲散的时光与空白的心绪都密密地织进毛线里。总是有几个老人,常来,一遍遍地看那些并不好看的遗物,隔着玻璃不住地摩挲,一边给老友絮叨往年轶事,细数峥嵘岁月,温习回忆。这里,是一个让我不敢高声语的地方。

这里没有撑着油纸伞丁香一样的姑娘,也没有戴翁期待的浪漫,但在这里,我同样有奇妙邂逅。老街的分支啊,一条条小巷。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,抬头是一线蔚蓝。青砖瓦房门对门,窗对窗。门窗里散发出老人家里特有的奇特香味,类似佛的味道。这幽长又弥漫着人间烟火味的小巷。门窗里古老收音机吱呀地唱着京剧,咿呀的腔调啊,唱进人的心尖里去了。这可爱又玲珑的小巷。豁然开朗处,倒下一盆阳光,浇在小花坛里的太阳花与含羞草上,浇在晾在竹竿上的素色衣衫上。

某种程度上讲,老街是宽容的。这里有影壁上写着“上善若水”的关王庙,也有小小的耶稣教堂。转过几条小巷才寻到它,外观与老街普通民居并无甚差别。两扇木板门上贴着很诡异的春联:红纸黑字,却宣扬着基督教。在这样隐秘角落的教堂,让我颇想一探究竟,但每次来都是紧锁着门的。从门缝窥探,一排排长椅和风琴,似乎落满了灰尘。也有耶稣受难像,不知他是否对灰尘蛛网感到不满,因而要惩罚什么人。不知礼拜天是否有神父宣讲,对着仅有的几个信徒,高高低低零落不全的声音勉勉强强地唱出赞美诗。真的,每次来,我都想一探究竟。老街,是以怎样的缘起,以怎样的代价,包容了这小小的一间从远方飞来的教堂。

哦老街,我亲爱的老街。胭脂色的石板,飞翘的檐角,我仿佛看见一转角,走来撑着油纸伞的姑娘。老街外是车来人往的商贸街道,老街何以让走入的人们一下子放慢了脚步迷醉了双眼沉静了心灵?时光在这条飘着古味的街悠悠打了一个旋儿,才又匆匆流去。楼上一碗茶,清心自得,看遛鸟的老人互相逗弄笼中物,听吴侬软语娓娓道出生活中美丽的琐屑。老街是在等待的,等待在江南,如莲花的开落。只是,亲爱的你,当你的马蹄达达而来时,请别做个过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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